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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是一場綿綿不斷的黃雨,慢慢地淋熄了最炙熱的火焰

「歐洲二十世紀文學的顛峰之作。」
「一場之於死亡與時間洪流的精采獨白。」

 

 

 一九八八年,當胡利歐‧亞馬薩雷斯寫下《黃雨》那一刻,就注定了永恆。

 胡利歐‧亞馬薩雷斯,被譽為西班牙十大作家之一。最經典的作品《黃雨》翻譯超過十八種語言,在近代歐洲文學界占有重量級地位,二十五年熱銷不墜。書中以冬日蝕人的黃雨,深入存在的孤寂,醞釀對已逝的懷念。宛如一首沉鬱憂傷的夜曲,讀後低迴不已,永遠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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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庇里牛斯山區一座荒廢的小村──艾涅爾,一九七○年代,那裡完全廢村。但屋舍仍矗立原地,在靜謐中、遺忘中,在冬雪中緩慢腐朽。

 

 老人安德烈斯,是廢村僅存的最後一位居民。在寂靜和冬雪的包圍下,在悲涼和屋舍的廢墟之間。嚴冬漫長的十二月夜裡,只剩他孤零零一個人在艾涅爾度過黑夜。他喃喃念起逝者的眼眸、盤根錯節的回憶,那些死寂佔據破落凋殞裡的清醒與夢囈……

 

 這座村莊是真實存在的。瀰漫全書的孤獨、絕望、夢境與回憶,難以抵抗的時間年輪,深入存在的虛無,內心的孤絕、無力,理智和瘋狂。訴說時代如何遺棄鄉村,留予靜謐大地深沉的平靜。黃雨洗去一切,沒有人被銘記。

 

 

| 內容節錄 |

 

 

【導讀】

 「我思我不在」──全知的缺席再現記憶的廢墟  張淑英

 

 一九五五年出生在雷翁省(León)一個悄然消失的村莊——維加迷岸(Vegamián)的胡利歐‧亞馬薩雷斯(Julio Llamazares),一九八八年完成的第二部小說《黃雨》(La lluvia amarilla)將西班牙這個西北部消失的村莊記憶挪移到虛構的東北部——庇里牛斯山的艾涅爾(Ainielle)。今年進入花甲之年的他,在二○一三年出版社以影音及舞台劇紀念版慶祝《黃雨》長銷二十五週年的喜悅之後,二○一五年二月在我撰寫此文時,與他談論中文版的面世,他說彷彿「安德烈斯的獨白有了對話、艾涅爾消失的足跡越過山林,相遇在他鄉國度;欣喜之外,另有一番好奇與期待」。

 

《黃雨》的構圖以西班牙內戰的氛圍為浮水印,透過艾涅爾小村最後一位居民安德烈斯(猶如背著十字架的聖安德烈斯)的記憶,在蕭瑟的秋日望著窗外的落葉,幻想烏維斯卡區(Huesca)白雪皚皚的景致,在他生命的最後日子回顧記憶點滴、片片段段/斷斷又跳躍式地訴說這個被遺棄的村莊、無助的居民、苦守故鄉的寂寞;他的一家五口到最後僅剩他一人獨處的淒涼。主角/敘述者在想像和記憶中描繪艾涅爾這個孤寂、荒涼、傾圮的村莊和逝去的居民:「但是我,索沙斯家的安德烈斯,艾涅爾的最後一個居民,並沒有發瘋,也不覺得自己遭到判刑,除了我一直到臨終前,都瘋狂地忠於我的回憶和屋子」(十七章)。從小說述及四個較明確的時間判斷(家人的動態、蘋果樹的年齡),安德烈斯生於一九○一年,一九七○年逝世。

 

《黃雨》有許多耐人尋味的隱喻,有一些似曾相識的情境,又有一些與眾不同的特色。時而被歸列在一九六八學運文青世代的亞馬薩雷斯,創作濡染著「實驗性」的技巧,但處於一九七○年代西班牙小說創作的青黃不接時期,亞馬薩雷斯又有著別出心裁,強調個人化風格的企圖心,尤其在語境和文字結構;加上名列西班牙文壇所謂「卡斯提亞—雷翁」自治區域作家群,隱隱約約讓人讀到院士作家戴利貝斯 (Miguel Delibes) 的《純真聖人》(Los santos inocentes)或是路易斯‧馬特歐 (Luis Mateo Díez) 的「塞拉瑪三部曲」(El reino de Celama),甚或墨西哥的魯佛 (Juan Rulfo)的〈路比那村〉(”Luvina”)的互文,這些作品均著重在描寫人口外流,村莊儼然成為荒野廢墟的景象。

 

從負面書寫的技巧面向而言,《黃雨》的意境抒情,鋪陳細緻,亞馬薩雷斯以一種「透明、意識流、自主方式」的獨白,「頹廢的美學文字」形構安德烈斯這樣一個山區牧羊人的身分。艾涅爾的消長對應安德烈斯的心境變化,景色與人在時光流逝中共時性老化凋零。全書二十篇章,沒有標題,安德烈斯的回憶像跳房子遊戲,但是沒有太多大事紀或明確的情節,讀者需從小說結構去拼貼組合安德烈斯的回憶,每個段落間的空白是小說另一個耙梳結構,故事從段落間的留白銜接或斷裂,這樣的布局可說與魯佛的《佩德羅‧巴拉莫》(Pedro Páramo)如出一轍。小說全書的鋪陳可整合為兩個部分,第一部分是第一章和第二十章,以及第二章啟始,第十九章末節;以線性倒敘主角身後的未來情境,這個部分是安德烈斯記憶體的框架。第二部分則是第三到十九章,以及第二章結束;以內心獨白、跳躍式追憶過去(穿插若干現在式),呈現安德烈斯最後四年處於恐懼痛苦、瘋癲幻想的日子,當中並提供一些線索,例如莎賓娜的死,作為散灑記憶的軸心。文字篇幅從第十二章開始縮短,不超過五頁,隱喻安德烈斯日薄西山、侷促不安的身心狀態。

 

《黃雨》寓意豐富、意象繁複又諸多指涉,引人入勝在它的書名。從第一章的遺忘、瘋狂、死亡、孤獨等徵狀可以意會黃色的負面譬喻。「黃雨」的象徵可從五個介面觀察:一、大自然的元素,例如小說諸多月亮的意象描寫;試想梵谷畫作呈現死寂的大自然,就是用黃色點描。二、可從日常生活觀看,例如發黃的老照片;可從外表的特徵觀察,在歐洲,黃色是戲劇表演的禁忌色彩,例如莫里哀死時是套進一件黃色的衣飾;中世紀時瘋子身穿黃衣,和常人有所區別;小說裡則是提到莎賓娜泛黃的眼睛(第三章)。三、也可以從物品、建築、空間的變化,例如小說提到村莊的土坯、牆壁、屋頂、門、都是黃色。四、可從心理狀態分析:「那晚瘋狂第一次將黃色的幼蟲種在我的靈魂裡」(第五章)。五、或是抽象的喻意:玻璃、街道、水、天空……「惡夢裡閃電的黃色光芒」(十五章裡黃色象徵展現至極致)。《黃雨》有十處(第二、四、六、八、九、十、十二、十四、十五、十九章)直接以「黃雨」影射物質和心靈、生理與心理的情緒揪擾,一種憂鬱的哀愁逐漸邁向老化、頹廢和死亡:「黃雨就要洗去對親愛的人的回憶和她那雙眼眸的光芒」(第二章);「我的人生,恍若一條淤塞的河流,驀地停止了流動,此刻,在我眼前的,只有死亡綿延而去的無際悲涼景色,以及無止盡的冬季,那兒有著死氣沉沉的居民和樹木,還有遺忘的黃雨。」(第四章)從這些主角的獨白絮語就可以感受亞馬薩雷斯刻意鑲嵌雕琢的黃色象徵。

 

一如西班牙另一位作家米雅斯(Juan José Millás,一九四六),亞馬薩雷斯也善用「假體」(prótesis / prosthesis)的意象和替身象徵:鏡子、狗、老照片、肖像、繩子、蘋果樹、石頭,從身邊的景物到古老的傳說,以物、空間替代身體 (人與環境、地理的因緣),睹物思人……等等。從凝視的眼神透視記憶的深度與尺度,將物擬人化,且讓有生命的人體透過無生命的物體延伸想像與記憶。亞馬薩雷斯透過安德烈斯,細膩省思生命、時光、情感、身分的意義,平穩冷靜中隱含痛楚、無奈和堅執。例如,牽引安德烈斯記憶的亡妻和兒女的鬼魂;和三戶僅存的鄰居的道別;日日陪伴身邊的狗最後親手槍殺了牠。安德烈斯和母狗相依偎的敘述令我們聯想《杜瓦特家族》裡杜瓦特和母狗起司霸的關係。《黃雨》帶出許多發人深省的細微和西班牙文學的脈絡、傳統與現代圖像。諸多元素需細嚼慢嚥,始能領會安德烈斯全知卻已缺席的漫長獨白,造就亞馬薩雷斯和《黃雨》成為普羅和學院的閱讀經典。

 

  (二○一五年二月九日於馬德里)

 

*** 

 

二、
 
沒錯,他們找到的我時候,我一定是這副模樣,我還穿著衣服,臉望向他們,幾乎是當初我在磨坊廢棄的機器間找到莎賓娜時她的模樣。那一天,除了母狗,和霧氣拂過河邊樹木發出的斷腸嘶吼外,沒有其他人見證我的發現。
 
(真是怪異,此時此刻,當時間已經耗盡,當恐懼穿透我的雙眼,黃雨就要洗去對親愛的人的回憶和她那雙眼眸的光芒,竟想起了那一幕。黃雨洗去一切,除了莎賓娜那雙眼眸。我怎麼忘得了當我試著解開繩結的當下,那雙盯著我的冰冷雙眼?我怎麼忘得了那個十二月的漫長黑夜,只剩我孤零零一個人在艾涅爾度過的第一個黑夜,我一生中最漫長最悲痛的黑夜?)
 
胡利歐一家已經離開兩個月。他們等到黑麥成熟,跟羊隻和一些老家具一起運到畢斯卡斯賣掉後,就在十月的某一天清晨,天色還沒亮之前,把能帶走的東西都讓母馬載著,沿著山區,往公路方向離開。那天晚上,我也跑到磨坊躲起來。只要有人離開,我都這麼做,以免害怕道別,以免有人看到當我遇到又有一個家永遠關上門,那種被悲傷淹沒的模樣。而我就在那兒,坐在一片漆黑中,變成磨坊已經不再使用的其中一個機器,聆聽他們順著往平地而去的小徑,逐漸遠離。然而,那已是最後一次。胡利歐一家走了以後,除了我們家,已經沒有其他還會再關上門的屋子,艾涅爾也失去了有人煙的盼望。因此,那晚我一整夜躲在磨坊。因此,那晚當胡利歐一家一大清早敲了敲我家大門,莎賓娜是唯一聽見他們聲音的人。不過她也沒下樓給他們開門。她也沒走到窗邊,以最後的揮手或最後的目光,送走他們。哀痛撕碎了她的記憶和她的心,她將枕頭壓住頭部,不想再聽到敲門的聲音,或者遠去的馬蹄鐵的聲音。
 
那個秋天比以往還要短。十月還沒過完,地平線就跟山巒糊在一起,幾天過後,風從法國那邊吹來了。我跟莎賓娜,從窗戶看著風吹過孤寂的荒野,穿過果園的籬笆和柵欄,猛力地颳走楊樹還沒轉黃的樹葉。接連好幾晚,我們坐在爐火旁,聆聽狂風像暴怒的狗兒在屋頂嗥叫。這個不速之客似乎永遠都不打算離開我們。彷彿它乍現的唯一理由,是陪伴我跟莎賓娜得孤單在艾涅爾度過的第一個冬天。

 

然而,一天早上,當我們醒來,沉重的死寂告訴我們,連它也離開了。我們從房間窗戶凝視著它來過所留下的痕跡:連根拔起的石板瓦和木頭、倒落的柱子、斷裂的樹枝,以及遭夷平的梯田、耕地和牆壁。那一次風勢比以往還要猛烈。狂風掃過低處的峭壁後,無以計數的楊樹橫躺在地上,或垂倒在地面,泥土鬆動,露出樹根。狂風離開之前,將村裡的屋子重新排列組合。它像一頭受傷的野獸,飽受折磨後抖動身軀,此刻,整座村莊佈滿鳥類的屍體和樹葉,猶如殘酷的激戰過後,所丟下的無辜掠奪物。葉子以螺旋狀堆積在土坏牆邊。鳥兒遭狂風捲起,猛撞樹木和屋舍的玻璃過後,躺在一堆堆樹葉之間。還有幾隻垂掛在屋簷和樹枝上。其他的還笨拙地拍打翅膀,在街道上做最後的垂死掙扎。一整個早上,莎賓娜拿著一支破傘的骨架撿拾鳥兒的屍體。之後,她在勞羅家的畜欄裡堆起柴火,當著我跟母狗沮喪的目光,將鳥兒潑上油,放火燒掉狂風逃離後丟下的戰利品。
 
很快地,十一月帶著如月光般蒼白的蕭瑟和枯葉到來。白晝越縮越短,而坐在壁爐旁的漫漫黑夜,開始讓我們慢慢陷入一種深沉的厭倦,一種悲哀而無情的冷漠,於是,我們的聊天變了,解體成細小的砂粒,其中,無盡綿延的昏暗和靜謐更吞噬了回憶。在此之前,當胡利歐一家還在的時候(還有更早之前,當托馬斯還活著,依然一個人頑固地堅守他的老房子和對葛文的回憶),我們所有人會聚在一棟屋內,依偎在壁爐旁,一起度過冬夜,花漫長的時間互相說故事、回憶人事物,不外是從前的時光,而外頭下著雪,暴風在屋頂上方嗚咽。當時,爐火比起血緣更能凝聚我們的友誼。我們的聊天一如往常是為了嚇跑冬天的寒冷和悲傷。而此刻相反,對我跟莎賓娜來說,爐火和聊天讓我們更加疏遠,回憶讓我們越來越安靜和遠離彼此。就這樣,當雪的腳步到來,它其實早在許久以前,就已堆積在我們倆的心中。

 

十二月的某一天,也就是耶誕節前夕,這是只剩我們倆待在艾涅爾的第一個耶誕節,因此是我們最恐懼的耶誕節。那一天,我一大清早拿著獵槍上山到艾斯卡汀的茅屋。野豬來過果園,用嘴拱地,尋找屋子土坏牆邊冰層下的馬鈴薯根部,這天早上,是一條鬆動的泥土洩漏牠夜間偷偷來過的痕跡。然而,母狗花了許久時間,才找到牠的蹤跡。牠還是隻小狗崽,每隔一會兒,牠就在樹林間追著某隻飛過的鳥兒跑。一陣被冬雪看不見的手拂過似的冰冷微風襲來,而且是從隘口吹來,混合了山的氣味和捎來的信息。正午時分,當我已經開始對找到夜間的訪客感到絕望,我看見了牠,遠遠地,出現在幾棵灌木叢之間,牠穿過拉尤沙小溪,踏過泥濘,爬上斜坡,朝著我埋伏的方向過來。我對小母狗作勢,要牠安靜待在那裡,我帶著準備好的獵槍,手中拿著一把刀,倚坐在一面牆後面。野豬沿著斜坡爬上來了,牠的腳步緩慢而堅定。牠夜裡吃得過飽,身體臃腫許多,牠已經習慣這些日子以來鄰近村莊人口外移後森林和懸崖的寧靜和荒蕪,牠走在橡樹林之間,感覺自己很安全,開始認為這裡只有牠住,以牠為王。子彈從超過一公尺的距離射過去,打飛牠的右眼,將牠擊倒翻滾在地,牠詫異不解,發出痛苦的呻吟。然而,我還得多開兩槍,一槍打中牠的肚子,一槍打中喉嚨,然後走過去,補上用力而久久的一刀,結束牠的垂死掙扎。
 
那天晚上,我一直到深夜才睡著。吹在屋頂和玻璃上的暴風雪越來越強,母狗在門廊處吠叫,盯著遠處黑暗中那具血漬斑斑的屍體,這一刻正綁在一條繩索上吊掛著,我也是用同樣這條繩子將野豬從艾斯卡汀的茅屋拖回家。我的作息已經好久沒變亂,那天晚上,中午發生的每一個細節不斷盤旋在我腦海裡,彷彿一幅重複播放的畫面,一直到很晚,我才終於睡著。

 

我醒來時,天還沒亮。房間內伸手不見五指,但是冰冷的光拂照玻璃,以一種奇妙的靦腆,勾勒出四方形的小扇窗戶。那是雪,猶如古老的白色詛咒,飄落在艾涅爾之上,再一次掩埋所有的屋頂和街道。暴風雪變小了,此刻,一股深沉的靜默在村裡蔓延開來,盈滿孤苦和寂靜的氛圍。一時間,我的眼皮再次變得沉重,稀薄的雪開始溶在一起--恍若從窗戶望出去的景色和冬雪下在村莊的景色也變成了記憶的一部分,替這一夜加上了其他夜晚的痕跡,從遺忘的記憶挖出第一次嚐到的孤獨,把眼神和睡意都變成了回憶。我沉浸在那一片朦朧當中,然後我翻過身想繼續睡覺。就是在這一刻,我猛然發覺莎賓娜不在床上。
 
我徒勞無功地在屋裡尋找她的蹤影:樓下的房間、廚房、堆放工具的雜物間,然後再找一遍廚房,接著閣樓以及地窖。到了門廊,我發現母狗也不在。只有孤零零垂吊在屋梁的野豬黑暗的輪廓,滴得下面一窪血,玷污了冬雪無瑕的白色。我在門口找到差點要被掩埋的足印。我踩著緩慢的腳步,跟在沿著村莊屋舍圍牆邊散落的足印後面,感覺雪打在眼睛的同時,一股無以言喻的恐懼油然而生,恍若雪塊包裹住了恐懼。足印一路綿延到璜‧佛朗西斯克的家,忽然間從屋棚後面繞過去,消失在遠處教堂崩壞的牆壁之間。我停佇在街道的盡頭,心揪成一團,凝視著四周黑夜無邊無際的寂寥。我豎耳細聽了半晌:只有自己的呼吸聲 打破這一片冰冷而無止盡的靜謐。我攏了攏外套,試著別讓雪打到自己,然後繼續追著莎賓娜的足印前進。我就這樣穿越整座村莊,我專注聆聽任何可能的動靜,每一步都停下來質問黑夜,慢慢地,經過了學校的廢墟和葛文家的老舊屋棚之後,雪地上的足印變得深而清晰,快追上她的猜測轉變成一種預感。終於,我看見了她在街道盡頭的身影,差一點就要消失在通往貝爾布沙的小徑上,就是在這一刻,我已經知道自己一輩子都不可能忘記眼前這一幕:在寂靜和冬雪的包圍下,在悲涼和屋舍的廢墟之間,莎賓娜在村子裡東轉西晃,好似一縷幽魂或飄渺的蒸汽,母狗則乖乖地跟在她身後。

(未完待續)

 

 

| 作者簡介 |

胡利歐‧亞馬薩雷斯 Julio Llamazares,西班牙著名作家,一九五五年出生於西班牙西北方雷翁省已消失的村莊維加迷岸。大學專攻法律,但早早離開律師行業,轉而投身新聞業。一九八三年出版第一本小說《狼月》(Luna de lobos),一九八八年出版《黃雨》(La lluvia amarilla)。兩本小說都進入國家文學獎(Premio Nacional de Literatura)決選,《黃雨》更奪得西班牙出版年度書商金書獎(Libro de Oro)。他的作品主要分成三類:旅行文學(如《遺忘的河流》(El río del olvido)、短文,以及新聞體文學,讓大眾看到新聞也是文學的一面。他多年來創作不輟,作品遍及小說、詩詞、小品、旅行文學、電影劇本,並得過許多獎項。


亞馬薩雷斯的用字遣詞鮮活、精準,他的藝術家特質、擅於營造詩意氛圍的天分,以及獨樹一格的特色,讓他成為當今西班牙最具分量的作家之一。


| 譯者簡介 |

葉淑吟,大學西語系畢業,喜愛拉美文學。譯有《謎樣的雙眼》、《命運晚餐》、《風中的瑪麗娜》、《小小的愛》、《消失的綠色鋼珠筆》等書。

往智利的難民船(拉美文壇傳奇人物‧智利國家文學獎得主創下歷史書寫新高度的浩瀚之作) Largo pétalo de mar

HK$173.00價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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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作者 | AUTHOR

    伊莎貝·阿言德 Isabel Allende

  • 出版社 | PUBLISHER

    麥田出版

  • 書號 | ISBN

    9786263104303

  • 出版日期 | PUBLICATION DATE

    2023/06/01

  • 出貨地 | PLACE OF DEPARTURE

    台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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