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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有人類以來,腐敗就一直存在,並且一直是個難題。今時今日的任何一天,翻開任何一個國家的任何一份報紙,幾乎都能發現腐敗醜聞的報道。然而直到這幾十年來,國際社會才充分認識到腐敗具有破壞作用,甚至有可能造成毀滅性影響。也正因為問題如此重要,本書作者才起意撰寫這一通識讀本。

腐敗研究無法清晰地界定或歸入某一學科,本書的分析雖然篇幅不長,卻用到了人類學、犯罪學、經濟學、歷史學、法學、政治學和社會學的成果。書中同時考察了國際組織、非政府組織和其他領域反腐實務人員的重要貢獻。

 

 

| 目錄 |

 

簡介 
第一章 怪物 
第二章 神秘與超自然 
第三章 恐怖與身體 
第四章 恐怖與心靈 
第五章 科學與恐怖 
第六章 結語:千禧後的恐怖 
終曲
延伸閱讀 

 

| 內容節錄 |

 

文化中的恐怖

 

某人的眼珠從眼眶裡射出,滾進水溝。某個孩子死而復生,從折磨他的那個人的胸膛撕扯出心臟。某個年輕人對母親腐敗的屍體產生了恐怖的幻象。寶寶從還活著的媽媽子宮裡被活生生地扯了出來。媽媽親手把兒子撕成碎片,把他的頭顱插在棍上四處招搖遊走……。這一幕幕的場景都來自惡名昭彰、被禁止的「淫穢影片」(video            nasty)類型——因一九八四年英國《錄像法》(Video Recordings Act)而遭禁止發行的一系列爭議暴力影片,分別是《食人帝國》(Eaten Alive)、《生人迴避》(Zombie Flesh Eaters)、 《我唾棄你的墳墓》(I Spit on Your Grave)、《食人怪物》(Anthropophagus: The Beast)與《食人族大屠殺》(Cannibal Holocaust)。  

 

嗯,這些場景的確可能源自這些影片——但並不是。上述所有場景與影像都能在任何一間書店找到,它們安然無恙地放在諸多可敬的經典文學封面中,就在愛倫坡(Edgar Allan Poe)、M.R.詹姆斯(M. R. James)、喬伊斯(James Joyce)、莎士比亞(William Shakespeare)與尤瑞匹底斯(Euripides)等人的作品裡。只有前兩位作者是公認的恐怖作家,而且沒有任何一部作品受到任何形式的公共衛生警告或閱讀適齡建議等規範。究竟文化與暴力之間的關係為何?

 

西元四○○年首演的尤瑞匹底斯的《酒神的女信徒》(The Bacchae),是西方文學典籍的奠基作品之一。作品生動地描述了愛格薇(Agave)與他的女信徒(Maenads)如何在酒神戴奧尼索斯(Dionysus)的狂亂影響之下,肢解了國王潘修斯(King Pentheus),並將他的腦袋插在棍子上,這同時為暴力與血腥立下了非常高的藝術標準(圖一)。暴力的奇觀在誕生之初便轉化於藝術之中。古歷史學家振振有詞地表示:藝術創作是人類關鍵特質之一,同時是一項極為顯著的演化優勢。希臘悲劇,也或許是所有藝術,都可能深深源於「儀式」。人類學家克里福.紀爾茲(Clifford Geertz)把儀式定義為「神聖的行為」,並認為也許最好可以將公開或精心打造的宗教儀式視為「文化表演」,他同時為其賦予了兩種模式:外部或社會現實的模式(反映現實),以及為了現實而形成的模式(塑造現實)。本書接下來會再回到恐怖中的儀式元素,但現在我想先為各位舉一個交織著文化、宗教與恐怖的例子。

 

帕索里尼(Pier Paolo Pasolini)於一九六九年的電影《米蒂亞》(Medea),改編自尤瑞匹底斯同名的希臘悲劇,由一位歐洲重要的製片與知識分子執導,並由傳奇歌劇女伶卡拉絲(Maria Callas)領銜主演。這無疑是一部高度文化藝術作品,深深受到帕索里尼個人對於人類學、神話學與宗教歷史的研究,以及他的馬克思政治主義等因素影響。不過,這是一部利牙尖齒沾滿紅色鮮血的藝術電影。在土耳其卡帕多尼亞(Cappadocia)那美麗得不似人間的格雷梅(Göreme)火山地景間拍攝,開場就是一幕肢解獻祭(sparagmos),生動地展現了獻祭儀式:一個年輕男孩被殺死並肢解,他的鮮血與肢塊灑落在大地,讓土地富饒豐收。                                         

 

影片中,傑森為了取回金色羊毛(Golden Fleece)而前往地球盡頭科爾基斯(Colchis,今喬治亞),這段旅程象徵踏上回到過去的旅途,見證了在魔法、儀式與人類獻祭的宗教中,種種文明的起源。傑森帶著米蒂亞回到充斥密謀的現代城邦科林斯(Corinth,拍攝地點為比薩〔Pisa〕),但米蒂亞心中懷有原始世界(她生活在城邦〔polis〕之外,是城牆之外的遠方),因此能召喚駭人的復仇之力——復仇女神(Furies),並殺死自己的孩子。                                

 

無庸置疑地,這部影片以人類獻祭開場相當驚駭,但對於某些恐怖影片的觀眾來說則是感到有些疑惑,因為無論是對美學或理論上而言,它很明顯地可說是有史以來最具爭議的影片之一。《米蒂亞》肢解獻祭的這一幕,十分相似於(或預見了)接下來一系列人類獻祭與肢解儀式的影片場景,也就是在一九七○年代晚期及一九八○年代早期的許多義大利食人電影,例如魯格羅.德奧達托(Ruggero            Deodato)的《食人族大屠殺》(Cannibal Holocaust,一九八○)與安伯托.蘭奇(Umberto Lenzi)的《殘酷食人魔》(Cannibal Ferox,一九八一)。然而,不像《米蒂亞》,當時所有這類電影都在一九八四年的英國《錄像法》之下遭到禁止。尤其是在大眾的魔鬼論擁有知名地位的《食人族大屠殺》,它或許可算是「淫穢影片」的原型。這是一部力道如此強大、對許多人來說更是無法接受的電影,導演甚至在上映後不久便遭到逮捕與審判,罪名不僅是猥褻,還包括謀殺,因為當局最初拒絕相信這些暴力與虐待折磨的電影場景只是演出(但的確只是打造出的場景,在演員們被證實都好好活著之後,德奧達托無罪釋放)。                                         

 

第一段提到寶寶從母親子宮活生生扯出的情節,當然就是來自《馬克白》(Macbeth)——麥克德夫(Macduff)自述其誕生過程。《馬克白》甚至並非莎士比亞最暴力的劇本,最暴戾之劇本當屬《泰特斯.安德洛尼克斯》(Titus Andronicus),此劇開幕便對文明與恐怖做了相當鮮明的連結:文明源於暴力;儀式與其他神聖的暴力形式,為失控的暴力及不穩定的衝動以社會許可的方式引道。在《泰特斯.安德洛尼克斯》的開場,哥德(Goths)的皇后塔摩拉(Tamora)親眼目睹兒子遭受羅馬征服者的殘殺:  

        

主上與父君,看啊,看我們如何完成                                

羅馬的儀式:阿拉布斯四肢截斷了,                                

內臟餵養了獻祭之火,                                

煙如焚香,芬芳予天。                                

 

接下來的故事眾所皆知:更多的殘殺、強暴、食人——詹姆斯一世時期(Jacobean)的全套配備。駭人聽聞,沒錯,卻倒也未必令人吃驚。畢竟傳統西方文學大部分都遵循或頌揚著一個信仰,這項信仰本身的獻祭儀式之核心象徵就是酷刑與食人,如其十字架與聖體。或許說西方文學的傳統正是恐怖的傳統也似是有理。雖然這種說法有些浮誇,但這是在經過誠實思考後不得不納入的論點。                                

 

亞里斯多德式的淨化(catharsis)則是為悲劇(我將其視為一種自視高雅的恐怖)的殘酷所做的經典辯護,其認為當觀眾目睹殘酷與怪物、憐憫與恐懼的藝術表現形式時,就能滌盡這些情緒,留下更健康的心理。恐怖有益健康!我感到困惑,因為我總是很難接受這類假說(雖然許多學識更淵博且更聰穎傑出的人都能毫無障礙地接受)。對我而言,這很像是一種知識分子典型的話題,一種不具任何證據的理論。                                

 

然而,我覺得淨化的說法甚至遠比另一種看待恐怖的想法更能接受——以社會道德之名迫切地審查或禁止極端文章與影像。如果淨化可稱為亞里斯多德式,那麼這種做法或許可稱為巴夫洛夫式(Pavlovian),也就是恐怖對我們的反應產生制約,觀看暴力行為將導致做出暴力舉動的傾向。許多人確實認為這種想法很符合直覺(我不只一次發現,當我說我在研究恐怖時,人們會悄悄地遠離我),這也是一九八四年《錄像法》推動的背後動機,《食人族大屠殺》與所有其他「淫穢影片」皆在此後遭到禁止。                                

 

正如不少評論與批判者所表示,這種巴夫洛夫式的假想背後一樣缺乏證據。更糟糕的是,這種想法背後懷有明顯的階級惡意。你與我這些有文化、有知識、受教育的中產階級們,在看《食人族大屠殺》這類電影時完全沒問題(即使各位沒看,但我有看),我們知道自己在看什麼,我們可以分析這部影片的背景脈絡、闡述它、理解它是什麼。然而,這種想法暗示的問題不是出在我們,而是他們——那些如瘡般的半獸無產階級骨子裡(總在表面下醞釀著)的暴力習性,只能透過這些影片得到刺激。這也是為何不會有人認真討論是否要禁止《酒神的女信徒》或《泰特斯.安德洛尼克斯》——為何禁止這些作品就是無可饒恕地庸俗。這些可都是屬於教育階級的恐怖。                                

 

恐怖無疑是一種極端的藝術形式。我認為它如同所有前衛藝術,真正的目的就是迫使觀眾面對容忍的極限——(尤其是)包括自身對於什麼是藝術、什麼不是藝術的忍受度。當我們碰觸到這類極限時,通常的反應會是恐懼、沮喪,甚至是憤怒。即使到了今日,第一次閱讀《芬尼根守靈》(Finnegans Wake)時會出現這類反應也並非罕見,像我偶爾就會在我的學生身上看到這種狀況,一類是自願投入文學領域的學生,另一類則通常是愛爾蘭人,更別說真正的都柏林人了。所以,我們不該訝異觀眾看到恐怖時會感到恐懼,但我們必須意識到,會有此反應的原因是複雜的,文明與藝術的意義及功能有深刻緊密的連結。恐怖的層次深邃,而且是我們的一部分。

 

| 作者簡介 |

 

達瑞爾.瓊斯 Darryl Jones ,都柏林聖三一大學英語教授,藝術、人文和社會科學學院院長。他在都柏林聖三一大學教授十九世紀的文學和通俗小說。關於恐懼的著作有:《恐怖:小說和電影的專題史》(Horror: A Thematic History in Fiction and Film)、牛津世界經典系列M.R.詹姆斯版本《鬼故事集》(Collected Ghost Stories)、《恐怖故事:從霍夫曼到霍奇森的經典故事》(Horror Stories: Classic Tales from Hoffmann to Hodgson)。他還撰寫了許多關於十九世紀小說和超自然文學的文章。

 

| 譯者簡介 |

 

魏嘉儀,台灣大學地質科學學系與研究所畢業,現為自然科普書籍譯者與編輯,曾獲第十一屆吳大猷科學普及著作獎之青少年科普特別推薦獎。相信好奇心是我們最棒的能力之一。譯作包括《全球化的過去與未來》(合譯)、《人類世的誕生》、《寫給青少年的物種起源》等。

恐怖:反射人類極端情緒的文化形式 Horror: A Very Short Introduction (牛津通識課)

HK$127.00價格
書到通知
  • 作者 | AUTHOR

    達瑞爾.瓊斯 Darryl Jones

  • 出版社 | PUBLISHER

    日出出版

  • 書號 | ISBN

    9786267261057

  • 出版日期 | PUBLICATION DATE

    2023/01/12

  • 出貨地 | PLACE OF DEPARTURE

    台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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