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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是如何形成的?本書深入析述1840年代、港英統治初期的動盪歲月——當時被視為一種神秘瘴氣的瘧疾,斷續之間奪去數以百計移居者的性命。為抑制疫病影響的各種嘗試,催化了香港城市面貌的變遷,儘管過程一波三折。

 

每次疫後重建,又有哪些人參與其中?從軍事測量師、海軍醫生、印度軍士、官員,到鴉片商人、承包商、旅居海外的建築師和藝術家,他們的行動彼此交集,也互相影響。早期香港的「建構」既實實在在,亦充滿想像。

 

建築歷史學者寇維結合建築史、製圖學、流行病學等專業學科,考究眾多未曾公開的文字資料,如醫療報告、個人日記和信件、政府記錄、期刊和報章廣告,搜集曾經散佚各處的城市水彩插圖、地圖、建築圖例等視覺證據,重構了這一段發生於攝影術尚未引入香港時的歷史;藉此探討公共衛生與空間、種族與地方營造、商業與政治意識形態的演變,為這段19世紀香港經歷過的「黑暗時代」,帶來新的曙光。

 

 

* * *

 

本書英文版Form Follows Fever 獲選美國出版業協會2025 PROSE Awards「世界歷史」決選書籍,此獎乃國際專業及學術出版界最高榮譽之一。本書圖文並茂,文筆流暢,引人入勝,它將城市史、軍事工程和醫學史巧妙融合起來,是一本極富獨創性和洞察力的研究著作。

——高馬可(John M. Carroll,香港大學歷史系)

 

透過仔細分析大量歷史資料,寇維提供了嶄新的觀點,說明瘧疾如何在塑造香港建築環境的形態和城市的未來發展方向中,扮演了決定性的角色。

——朱慰先(香港中文大學建築學院)

 

| 目錄 |

 

圖片目錄

中文版序

序言

譯者說明

 

第一章 緒論

第二章 島嶼拓展(1841–1842)

第三章 市鎮重劃(1843–1844)

第四章 勞力重整(1844–1846)

第五章 城市重塑(1844–1846)

第六章 疫病縮影(1847–1849)

1843年香港維多利亞地圖

參考書目

索引

 

| 內容節錄 |

 

第一章 緒論

 

除了上述恐怖事件,還有一場奪走大量外國人性命的致命熱病。人們 猜想熱病是建城期間裸露分解的花崗石所散發的有毒氣體所致。必須 承認,香港島確實應當獲得「歐洲人墳墓」的名聲。 在過去25年,這座島及原住民都經歷了非凡的變化。一座輝煌城市 已從光禿石群中建成;山坡上樹木繁茂,不僅增添了此地的如畫風 景,更大大淨化了空氣、改善了居民健康。

——約翰 · 湯姆森(John Thomson),

載〈香港〉,《中國與中國人影像》(1873)

 

蘇格蘭攝影師約翰 · 湯姆森在踏上中國的開拓之旅前,為香港寫下這段手記,那時這座港口城市已成為外國居民和獵奇遊客的避風港。對湯姆 森等眾多西方人而言,與中國的相遇始於香港 —它既是大本營,又是門戶。作為進入廣袤大陸的第一站,香港島像一個前景框,鮮明呈現出後方大陸之遼闊。它壯觀的拱廊和階梯式街道,以其穩固堅實的確信姿態, 平衡了香港島社會轉瞬即逝的氣息。原本荒蕪的山坡最近透過植林,讓空氣瀰漫著濕潤的芬芳,猶如一座花園綠洲中的城市。貿易繁榮;犯罪可控。如今,它是一座殖民地,與對面的九龍隔港相望(圖1.1)。不過,當時的老一輩只要稍加回憶,就能記起這樣的變遷絕非必然;事實上,香港一度瀕臨失敗。

 

香港的早期城市史 ——其時僅含香港島——曾以多種方式被書寫: 從對土地移交、民事和商業管理機制的研究,到華人精英與日俱增的影響。而奇怪的是,作為主要的世界性城市之一,香港目前卻缺少一個系統連貫的研究,去探討19世紀中葉這座殖民地城市是如何岌岌可危地建立並「實體地」發展起來的。我們始終沒有系統地理解,這個地方是如何從 時任英國外相巴麥尊勳爵(Lord Palmerston)的著名譴責 ——「屋瓦難尋、 荒涼不毛的島嶼」,搖身變為功能健全的城市。

 

通過閱讀各種史料可明顯看到,1840年代初在殖民地香港生活的定 居者,開頭絕非一帆風順。這段時間充滿各種各樣人為的、自然的創傷, 香港被折磨得千瘡百孔。有時,自然所產生的變動甚至也會不經意間被 人為因素放大。與歐洲殖民者其他許多在熱帶、亞熱帶地區的定居地一樣,香港初期的外來者不得不應對惡劣氣候所造成的後果:颱風、暴雨、 酷熱潮濕的日子,連帶突發火災,如同火柴點燃火種,席捲早期滿是竹、 蓆和木材(當時的主要建築材料)的城市。而人為衝擊方面,本地強盜、 公路劫匪和海盜對早期定居者進行人身襲擊,還有偶爾在倉庫和住宅的夜襲——這些罪犯偷溜越過海港逃至中國領土,逃離這城市羽翼未豐的管 轄範圍。與之相比,英國殖民地內的司法,往往對罪有應得或無辜之人都施以嚴厲、強制的懲處,並帶有明目張膽的種族偏見。正如我們所熟悉的 歷史,新來的居民淪為了瑣碎政治算計的犧牲者,這個小島殖民政府一心要展示它嶄新的統治地位,頒佈一項又一項法令,似乎為了加強自身重要性,但結果卻扼殺了人們樂觀投入商業活動的精神。

 

對這座初生城市影響最為深遠、又最可怕的創傷之一,就是接連不斷、突如其來的疾病爆發。它塑造了殖民者在規劃和建設定居點及其基 礎設施時的應對策略;也承載了許多隨之而來的人為創傷,留下象徵性的 深刻印記。「可怕」,在於熱病首先突然在城市各地爆發,不時以殘酷的方式肆虐。香港島上為數不多的專業醫療人員提出了一些理論來解釋致命熱病,同時支撐他們成效未明的應對措施。在細菌學出現以前的世界,惡性現象的根源被認為源於這幾項因素:在水中;蕪生蔓長的植被裏;來自衰變的岩石內部;不尋常的電磁力方向偏差;或是晌午時分的日光照射,乃至因此蔓延的空氣污染物。如果不採取集體行動改革城市自身,最終將無法擺脫「瘴氣」。

 

當香港居民面臨這些威脅生命福祉的情況,他們對於這個殖民地的看法,以及外界遙遠的觀察者對這片土地的認識,都成為了巨大壓力來源和 變革的推動力。我們必須連同這些因素加以考察才能做出有意義的研究, 認識到這座城市如何發展和建立起它初始的物理空間和行為模式。本書旨 在詳細考察香港島城市發展最初九年的歷史進程,呈現期間一系列相互關聯的事件,及其起因與反響,論證這些歷史事件如何為香港奠定一套「充滿偶然性」的城市基本法則,乃至成為未來的發展模板。

 

瘧疾作為瘴氣

 

本書無意將整個城市的誕生故事和都市形態完全歸因於瘧疾的存在。 人們可從經濟和商業抱負的視角,亦可從迅猛的多民族遷入及其帶來的安 全威脅,來觀察殖民地香港城市與建築的「誕生」。或者,也可從傳統史 學家角度,通過殖民地的政治和地方政府發展,以及與中國清政府的關係 來考察。然而,在所有能解釋城市實體發展決策過程的潛在命題中,當時 對「健康」和「生命福祉」的關切,無疑是再也自然不過的關聯紐帶。它超 越其他任何主題,貫穿並連接起各條分叉的故事線,從而使早期殖民者對於空間和話語構建的認知和應對有了共同的合理解釋。在這些關切裏,沒什麼比致命疾病更讓人心神不寧,它似乎在每年熱季來來去去,但症狀、 爆發地點、毒性卻始終難以預測和防範。1843年,歐洲殖民者甚至以島之 名來命名這場糟糕至極的瘟疫爆發——「香港熱病」(Hong Kong Fever)。

 

另外,雖已有許多有關世界殖民地的案例研究,分析了疾病對城市的影響(包括政府衛生政策的變化、房屋與建築發展),也細察了19世紀熱帶和溫帶地區、殖民地和宗主國內城鎮衛生基礎設施的形成;但是,甚少 像殖民地香港的早期那樣,能提供如此生動和戲劇性的研究案例。當時 儘管港島南部已有大量華人居民,但新來的定居者將港島北部的沿岸土地視為一塊白板、一片處女地。如此,為了應對惡疾,殖民者從根本層面、 全力以赴地對地形和基本居所的初始形態進行深刻反思。瘧疾,實實在在 地,是一股扭轉香港殖民地創始故事的力量。

 

「瘧疾」一詞,源於意大利語mal’aria,又源自拉丁語malus aria,意指 「惡劣」或「邪惡的空氣」,這暴露出至少在1880年代以前,人們仍普遍認 為瘧疾是由空氣傳播的。1840年代,大多數歐洲醫學專業人士持有的主流觀點是「瘴氣理論」和「傳染理論」。如羅伊 · 波特(Roy Porter)所言:「如 疾病來自生病的人體,稱之為『傳染病』;如來自沼澤和積水,則稱之為 『瘴氣』。」而「細菌理論」是醫學界到了1860年代中葉才提出的假說。

 

1850年,總醫官威廉 · 摩利臣(William Morrison)在向英國議會提交 的香港政府年度藍皮書中,思考道:

 

被稱為「瘧疾」的這種難以名狀的大氣影響,它對人體的確切作用仍是巨大謎團。只有當我們能解釋賦予物質以形態的吸力和斥力原理時, 只有當萬事萬物得以在空氣中運轉而不發生碰撞時,謎團方可被揭開。

 

因而一個顯而易見的問題是:所謂「香港熱病」真是「瘧疾」嗎?本研究不試圖以當今認知來回答這個問題,部分原因是我們現在所知的「瘧疾」 未必是當時理解的瘧疾。這本質上是定義問題。「瘴氣理論」屬於病原學 (研究疾病成因)的一個分支。從西方古代至19世紀後半葉,人們普遍認為疾病會由「腐爛分解的有機物、腐壞的肉和蔬菜所釋放的氣體」引起。 在顯微鏡發展起來、人們更關注病理學(研究引致疾病的發展機制)之前, 是無法準確描繪人體細胞和組織變化的,亦不可避免會將病因轉嫁給外部 環境。1840年代,軍隊的歐洲醫生一致認為,在(他們美其名曰)「中國遠征」——即多在沼澤地或稻田周邊展開的軍事行動 —期間發生的熱病, 罪魁禍首是瘧疾。

 

⋯⋯在遠征中國的海軍部隊中流行的疾病包括:持續熱病、間歇熱 病、急性痢疾,以及偶發的霍亂。現在已知,持續和間歇熱病及某程度的痢疾,都由「瘧疾」或「沼澤瘴 氣」引起⋯⋯

 

瘧疾隱秘的運作機制,只有結合多種病徵才能識別。例如,1844年 一位署名「醫學人」(Medicus)的作者(看起來是醫生)致信香港本地報刊, 發表他對瘧疾性質和保護措施的看法。

 

它是像熱力般無形、神秘的介質,但對人體危害極大。我們無法解釋它的運作機制,更不知如何控制其產生、擴散和影響;但我們完全肯定的是,這種毒物會在特定季節和地點溢出地球表面,當接觸到人體時,我們就會患上熱病、痢疾及其他疾病,每年尤其在熱帶地區摧毀無數生命。

 

瘧疾因此被認為是導致熱病的外部介質,而不是熱病本身。這一點很重要。在人們了解細菌理論和感染的概念之前,瘧疾被視為瘴氣或蒸氣:一種模糊的氣態現象,它使人體得病、變虛弱,以致最終發熱。從 這方面理解,即以當時的醫學範式來說,可以認為香港和中國其他沿海 地方一樣,成為了引發瘧疾和熱病的場所。這些發熱症狀,其實是我們 現在所知的瘧疾所引起的 —大多數情況是由雌性「瘧蚊」(作為「病媒」) 傳播的「瘧原蟲」(一種單細胞寄生物)所致。而用於查證這一推斷的記錄 被當時的醫學理論傾向所忽視。 那麼,對於「香港熱病真是瘧疾嗎?」, 答案有兩個:一是基於舊時理解的「對,當然是」,二是基於目前認知的「對,也許是」。本書主要關心前者,因為這其中囊括了大大促成香港 1840年代實體空間發展的觀察、觀念和應對措施。換句話說,本論述將 著重於香港島這個早期殖民地的建成環境,以及關於認知是如何形塑現 實的。學者亞瑟 · 史達林(Arthur Starling)用了不同於本書的方法,從現代醫學角度判斷「香港熱病」背後的疾病。而他同樣總結道:「就現有的香港熱病記載而言,不管它是一種或是多種疾病……可以很肯定,瘧疾至 少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種。」

 

(未完待續)

 

| 作者簡介 |


寇維 Christopher Cowell,哥倫比亞大學建築學(歷史與理論)博士。現於倫敦南岸大學講授建築史和理論,曾任都柏林三一學院現當代建築史助理教授,並在香港、紐約等地任教。他的研究聚焦於中國南部和印度北部,探索現代性與歐洲帝國主義、都市主義和建築之間的互動。

 

| 譯者簡介 |


朱逸蕾,(翻譯),香港大學新聞學碩士,朱濤建築工作室研究總監,自由譯者,關注中國城市及空間發展史。


朱濤,(譯校)香港大學建築學院副教授、中國建築與城市研究中心聯合主任,朱濤建築工作室主持人。

 

 

 

 

 

因疫制宜——瘧疾與香港的建構(1841–1849)

HK$180.00價格
數量
  • 作者 | AUTHOR

    寇維 Christopher Cowell

  • 出版社 | PUBLISHER

    香港中文大學出版社

  • 書號 | ISBN

    9789882373723

  • 出版日期 | PUBLICATION DATE

    2025/07

  • 出貨地 | PLACE OF DEPARTURE

    香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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