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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明威私心最愛作品
現代主義戰爭小說經典,
對戰爭的荒謬與殘暴提出控訴。


  「神聖」、「榮耀」、「犧牲」……
  這些空泛的字眼,總是令我感到尷尬。
  我已經許久不曾見識到真正神聖的事物;
  過去充滿榮耀的一切,已不再榮耀;
  而所謂的犧牲,如果只是埋葬捐軀者的屍體,其他什麼事也沒能為他們做,
  那他們跟宰場裡的牲畜屍體,又有什麼兩樣?

  睽違半世紀,全新繁體中文譯本
  台灣自從一九七八年宋碧雲的譯本,迄今可說已經有四十年未再有代表性譯本出現過——這裡所謂代表性,是指譯者在翻譯時並未因循苟且,參考先前譯本,因此沒有繼承以前譯者所留下來的錯誤。由此可見,我們的確需要一個新譯本,才能夠還原這部海明威經典戰爭小說的真實風貌,讓讀者更正確地理解海明威筆下的故事,還有故事背後的思想與歷史文化背景。

  ※故事簡介
  他來到戰場,為愛,為責任,為信念,
  但愛、責任與信念卻全在戰爭中被壓碾成碎片。

  第一次世界大戰方酣,美國青年亨利・佛德列克志願前往義大利戰場擔任救護車軍官,並邂逅了美麗的英國護士凱薩琳。亨利在一次砲擊中身受重傷,在大後方醫院休養時與凱薩琳重逢,並深深墜入愛河。傷癒後亨利重返前線,卻遭逢了義軍大潰敗。

  憑著毅力與幸運,亨利帶領同袍好不容易安然撤離到後方,同袍卻不幸遭到友軍誤殺,而他則荒謬地被憲兵視作敵方間諜,迫使他得再次逃離。而這一次,他決心與懷有身孕的愛人相偕逃到瑞士。

  但戰爭豈容樂土,殘酷的命運似乎不願意對他們收手……

 

| 目錄 |

 

新譯導讀——世界的海明威,海明威的世界
戰地春夢
歷代相關重要文獻之檢討與重要研究書目提要
海明威年表
注釋
 

| 內容節錄 |

 

外面已經天黑,長長的探照燈燈光在山區四射。在那前線,有時候晚上我們會在路上遇到一輛輛軍卡載著大型探照燈,布署在鄰近陣地的後方,車停在路肩上,由一位軍官指揮,他的手下緊張兮兮地操作著探照燈。我們穿越磚廠,走到最大的救護站。救護站的入口上方用一些綠色枝葉掩蔽起來,上面的樹葉早已在日曬後乾枯,此時被夜風吹得沙沙作響。裡面有一盞燈。箱子上擺了一具電話,少校坐在旁邊講電話。其中一位上尉軍醫說,我軍將推遲一小時展開攻勢。他拿一杯甘邑白蘭地給我喝。我看著用板子搭起來的幾張簡易手術台,各種醫療器具在燈光下明晃晃的,此外還有一些小鐵盆和一個個塞著的瓶子。戈迪尼站在我身後。少校放下電話後站起來。   

他說:「現在開始了,他們又調回原來時間。」   

我看著外面,天空一片漆黑,奧軍的探照燈光線在我們身後的山區四射。不過四周還是繼續平靜了片刻,接著我們後方的大砲才開始狂轟猛炸。   

少校說:「薩伏依!」       

「少校,餐車來了嗎?」他沒聽到我說話,我又問了一次。       

「還沒。」   

一枚大尺寸砲彈落在磚廠裡,在外面炸了開來。接著又是一陣轟隆巨響,在巨響中還可以聽見磚頭、泥土如大雨落下的較小聲響。   

「有什麼可以吃的?」       

少校說:「我們這裡有一點乾燥義大利麵。」     
  
「你給什麼我都要。」       

少校吩咐勤務兵到後面去,拿回一鐵盆已經煮好但冷掉的通心粉。我把鐵盆遞給戈迪尼。   

「有起司嗎?」   

少校吩咐勤務兵再回到那散兵坑裡,語氣聽來不太情願,勤務兵帶回四分之一塊白色起司。       

我說:「謝啦。」       

「你還是別出去比較好。」       

外面有兩個人把東西擺在入口旁。其中一人往救護站裡看。       

「把他帶進來,」少校說。「搞屁喔?難道要我們出去把人抬進來?」   

那兩個醫務兵把人搬進來,其中一位用手托住他的腋下,另一個抬起他的雙腿。   

少校說:「把外套割開。」       

他手裡拿著一把夾著紗布的鑷子,兩位上尉醫官把他們的外套都脫下來。「出去吧,」少校對兩個醫務兵說。   

我對戈迪尼說:「走吧。」       

 

「你最好等到轟炸結束,」少校稍稍轉頭說。       

我說:「他們想吃飯了。」       

「隨你便。」       

我們衝過磚廠。一枚砲彈在河岸不遠處炸開。接著又來了一枚,我們沒聽到,只見砲彈突然落下。我們倆都撲倒在地,砲彈爆炸時發出閃光與巨響,煙硝味四處瀰漫,砲彈碎片發出呼嘯聲,磚頭碎片嘩啦啦落下。戈迪尼站起來朝散兵坑狂奔。我手裡拿著起司,也在他身後狂奔,起司的滑順表面已經沾滿了磚灰。散兵坑裡的三位司機還是靠牆坐著抽菸。       

我說:「開動吧,愛國的阿兵哥們,」   

「車子呢?」馬內拉問道。       

「沒事。」   

「中尉,你害怕嗎?」   
    
我說:「我他媽超怕。」

我拿出折疊刀,打開後把刀刃擦乾淨,然後把起司外面的磚灰刮掉。嘉烏奇把那一盆通心粉遞給我。       

「你先吃吧,中尉。」       

我說:「不用,盆子放在地上,我們一起吃。」   

「沒叉子啊。」   

「管他去死,」我用英語說。   

我把起司切成一片片,舖在通心麵上。   

我說:「坐下來吃吧。」他們坐下來等我先動手。我伸手到盆子裡,抓起一些通心粉。原本擠成一坨的通心粉稍稍鬆開。       

「拿高一點,中尉。」       

我拿到手臂的高度,通心粉才一條條散開。我把通心粉放到嘴裡,吸進去後咬斷,嚼了起來,然後拿一片起司嚼,接著配一口葡萄酒。吃起來有鐵鏽味。我把那鐵盆還給帕西尼。   

他說:「酒壞了,我都擺在車上,放太久了。」   

他們都吃了起來,下巴緊靠著鐵盆,頭往後仰,從尾端把麵條吸進嘴裡。我又吃了一口麵和一點起司,喝口葡萄酒。外面有東西落下,地面一陣晃動。   

「要不是420毫米砲彈,就是迫擊砲,」嘉烏奇說。  

我說:「山區作戰不會用420砲彈,」  

「他們有斯柯達兵工廠的大口徑巨砲,我看過那種砲彈轟出的大洞。」   

「305毫米的。」

我們繼續吃麵。突然聽見一個像咳嗽的聲音,又彷彿火車引擎開動時的聲響,接著一聲轟然巨響後地面再度震動起來。       

帕西尼說:「這散兵坑不夠深。」   

「那是專門用來打戰壕的大型迫擊砲。」       

「沒錯。」   

 

我把一片起司叼起來吃掉,然後又啜了一小口酒。在一堆聲響中我聽見一個咳嗽似的聲音,然後是一連串啾啾啾啾的聲響,然後一陣火光乍現,好像鼓風爐的門忽然打開,一聲轟鳴後白光閃現,又出現紅色火光,紅白相間的亮光不斷閃現,一陣強風颼颼颳來。我想呼吸但卻喘不過氣,我感覺自己的身體被噴了出去,一直不斷跟著那陣強風飛著。霎那間我離開了身體,完完全全地離開,這時我確信自己已經死了,而且才知道過去我那種「人死如燈滅」的想法實在大錯特錯——死後靈魂還是在,否則我怎麼知道自己死了?接著我居然不是往前飄動,而是感覺到自己往後飛。我可以呼吸了,而且已經回過神來。地面整個被炸翻,我的頭正前方有一根已經碎裂的橫樑。我驚魂未定,但聽到有人在哭喊。我想是某人在大吼大叫吧。我試著移動身體但卻辦不到。我聽見對岸傳來機槍、步槍開火的陣陣劈啪聲響,整條河都有槍響。我聽見連發巨響,只見一顆顆照明彈咻咻咻往上飛後爆炸,在天空飄盪時發出白光,許多火箭彈往空中發射,炸彈爆炸聲不絕於耳,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然後我又聽見身旁有人說:「Mama Mia! Oh, mama Mia!(媽呀!喔,媽呀!)」我用身體使勁,用力扭動,終於讓兩條腿可以移動,轉身去摸說話的人。結果是帕西尼,而且我一碰他又大叫。他的兩條腿是朝著我的,我在忽明忽暗之中看到他雙膝以上已經炸得血肉模糊。一條腿不見了,另一條只靠著肌腱和僅存的褲管連接著,斷肢就像已經不相連似的,不斷抽搐扭動著。他咬著手臂哀號:「Mama Mia! Oh, mama Mia!」接著又大叫,「Dio te salve, Maria. Dio te salve, Maria.(萬福瑪麗亞,萬福瑪麗亞。)喔耶穌一槍斃了我耶穌一槍斃了我媽呀媽呀喔至美的瑪麗亞斃了我。痛死了!痛死了!痛死了!喔耶穌至美的瑪麗亞讓我別痛了!喔喔喔喔,」然後哽咽地嚎叫,「Mama mama mia.」接著他靜了下來,咬著手臂,殘肢仍然抽搐著。       

 

「Portaferiti!(擔架兵!)」我把兩手擺在嘴邊,做成杯狀,放聲大叫。「Portaferiti!」我想要往帕西尼靠過去,用止血帶綁住他的兩腿,但無法動彈。我再試一遍,雙腿動了一下。我可以用雙臂、雙肘,撐著地面往後移動。這時帕西尼已經靜下來。我坐在他身邊,把我的外套脫下來,想要把我襯衫的下襬撕下來,但撕不動,於是我咬著襯衫邊緣,正要用嘴巴去撕之際,想到他的綁腿。我穿著羊毛長襪,但帕西尼有打綁腿。司機們都會打綁腿,但現在帕西尼只剩一條腿。我把他的綁腿解下時,發現已經沒有必要拿綁腿來充當止血帶,因為他已經走了。我確認他真的死了。還要找到其他三個司機。我讓身體坐直起來,但感覺到腦袋裡一陣抽動,就像玩偶的眼睛被腦袋裡的小鐵塊往後扯,我的眼睛後面很痛。我覺得兩腿又濕又熱,鞋子裡也是。我知道自己負傷了,於是屈身後伸手去摸一邊膝蓋,結果發現膝蓋骨不在原位。我的手繼續往下摸,結果發現整個膝蓋掉到脛部上。我用襯衫擦手,藉著一抹飄忽緩慢、往下移動的光線看著那條腿,心頭驚駭莫名。我說,天啊,誰來把我帶走吧!不過我很清楚自己該去找其他三個司機。本來有四個,但帕西尼死了。有個人把手插進我的腋下,另一個人抓住雙腿,把我抬起來。       

我說:「還有其他三個人,另一個死了。」   

「我是馬內拉。我們去找擔架,但都沒了。你怎樣,中尉?」   

「戈迪尼跟嘉烏奇呢?」   

「戈迪尼在救護車站接受包紮。抬你雙腿的人是嘉烏奇。抱住我的脖子,中尉。你傷得很重嗎?」   

「腿部受重傷。戈迪尼的傷勢怎樣?」   

「還可以。一枚用來攻擊戰壕的大型迫擊砲彈砸中這裡。」       

「帕西尼死了。」       

「嗯,他死了。」       

一顆砲彈在附近落下,他們倆都撲倒在地,也把我丟在一旁。「抱歉,中尉,」馬內拉說。「抱住我的脖子。」   
    
「可別再把我丟下。」   
   
「因為我們很害怕。」       

「你沒受傷?」   

「我們倆都只受輕傷。」   

「戈迪尼能開車嗎?」       

「我看不行了。」       

抵達救護車站前他們又把我丟下一次。   

我說:「你們倆是混蛋。」       

 

(未完待續 )

 

 

| 作者簡介 |

厄內斯特.海明威(Ernest Miller Hemingway,1899-1961),
英美文學二十世紀代表性作家,1954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

生於芝加哥市郊,從小酷愛體育、釣魚和狩獵,高中畢業後隨即進入報社擔任記者。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年僅十九歲的海明威志願赴義大利擔任戰地救護車司機,並因遭受砲擊而身受重傷。戰爭帶給他的創傷不僅是生理上的,更是精神上的,此經歷彷彿是他的「文學成年禮」,讓他得以寫出短篇小說集《在我們的時代》與長篇戰爭小說《戰地春夢》。

戰後旅居巴黎,結識了史考特.費茲傑羅、葛楚.史坦、龐德等作家,開始進入寫作黃金期,1926年出版長篇小說《太陽依舊升起》,初獲成功。1929年發表《戰地春夢》。30年代初,至非洲旅行狩獵。西班牙內戰期間,以記者身分親臨前線,創作了長篇小說《戰地鐘聲》。1950年,發表睽違已久的長篇小說《過河入林》,卻招致許多負評,甚至有論者認為他應該就此封筆。1952年9月,率先刊載於《生活》雜誌的《老人與海》橫空問世,當期創下銷售五百三十萬冊的驚人成績,書本在出版後亦隨即登上暢銷榜。挾此驚人聲勢,猶如重登王座的老拳擊手,接連獲得普利茲小說獎,以及諾貝爾文學獎。

海明威晚年身體每況愈下,與高血壓、糖尿病、躁鬱症等痼疾頑強搏鬥,1961年7月2日,於自宅用心愛的獵槍自殺。

| 譯者簡介 |

陳榮彬,
國立臺灣大學翻譯碩士學位學程助理教授,曾三度獲得「開卷翻譯類十大好書」獎項,譯作《昆蟲誌》(左岸)獲選2018年Openbook年度好書(翻譯類)。出版各類翻譯作品近六十種,近年代表譯作包括梅爾維爾《白鯨記》(聯經)、海明威《戰地鐘聲》(木馬)等經典小說,以及史學作品《美國華人史:十九世紀至二十一世紀初,一百五十年華人史詩》、《美國與中國:十八世紀末以來的美中關係史》(遠足)等。

戰地春夢【海明威私心最愛作品,睽違半世紀,全新繁體中文譯本】 A Farewell to Arms

HK$160.00價格
  • 作者 | AUTHOR

    海明威 Ernest Miller Hemingway

  • 出版社 | PUBLISHER

    木馬文化

  • 書號 | ISBN

    9786263141872

  • 出版日期 | PUBLICATION DATE

    2022/06/08

  • 出貨地 | PLACE OF DEPARTURE

    台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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